新年伊始,代表着忘记过往的不快,在新一年内展望未来,成就更好的自己,因此每当新年时,华人们都会口说吉祥话,祝福身旁的亲朋好友新年快乐吉祥,或是进行一些特定的仪式,如年初九以甘蔗拜天公,祈求神明加持,庇佑他们未来顺风顺水。
中国并没有狮子,但华人自古以来就尊崇狮子,尤其狮子是佛教的护法兽,随着佛教在中国的传播,狮子就被中国文化吸收,成为祥瑞的象征。因为没有狮子,所以中国的狮子形象多靠想象,因此形象威而不凶,也被视作安家镇宅,带来吉祥的象征。
就与福建人初九拜天公一样,潮州人特别重视元宵节,也会准备好供品祭拜天神,祈求新一年合家平安。但在柔佛麻坡,依旧流传着一个非常传统,在大马却较为少见的潮州习俗,那就是借糖狮、豆狮。糖狮顾名思义就是以糖制成的狮子;豆狮则是以糖混合花生、芝麻和米花等谷物制成的狮子,但‘借糖狮’就很稀奇了,到底要怎么借呢?
麻坡老字号的荣成礼坊,早在1952年成立,主要生产潮州式糕点,迄今已有68年历史,目前已逐渐交由第三代接手。荣成礼坊的营运经理黄祖伦是第三代传人,现年40岁的他自小就混迹于饼家,他表示糖狮与豆狮的制作工艺,是从爷爷那一辈就开始流传下来,“对于我们潮州人来说,狮子是一种威严吉祥的动物,能够驱逐邪秽,祓除不祥,也是富贵的象征。因此潮州人就将甜甜蜜蜜的糖浆塑造成狮子的形状,并送到庙宇去过过香火,以便能祈求平安。”
糖狮不用“请”而用“借” 借一只明年还一对
黄祖伦表示,麻坡人一般上都会把糖狮或豆狮送往具125年历史的《粤东古庙》,供奉在玄天上帝案前,希望在“大老爷”的庇佑下,能让糖狮或豆狮更具灵性,并在元宵节这天供信徒求回家供奉。
祈求糖狮供奉的过程并不称为“请糖狮”,而是“借糖狮”,因为想接一对糖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,要掷筊得到玄天上帝同意,才能请来糖狮并摆放在家中。如果在这一年都过得顺风顺水,那明年就得还愿,请一只就得还两只,因此称为“借糖狮”,寓意着今年先借你好运,明年你再还回来,让其他人也感受好运。
黄祖伦指出,糖狮主要的制作材料是糖浆,加上可食用颜料,使糖狮呈现漂亮的粉色;而豆狮的制作工艺则是以豆麻条为基础,在融化的糖浆中加入花生、芝麻等材料,趁着温度还高的时候赶快塑形,以免在冷却后糖浆硬化。
豆狮复杂纯手工制作 需遵照作业程序争分夺秒
他表示,糖狮的制作过程要简易许多,因为只是将糖浆倒入模具中,待冷却后就成型了;豆狮可不一样,须在糖浆还处予半固体状态时就赶快揉捏成型,因此非常考验师傅们的速度,需要争分夺秒。黄祖伦表示,目前荣成礼坊是由一名老师傅带领5至6名师傅,在一锅糖浆出炉后,就要马上开始塑形,另有5至6个人在塑形、冷却完成后就尽快包装,且这是一项技术活,只能以手工制作,机器只能当辅助。
因此黄祖伦强调,每道工序都必须遵从标准作业程序(SOP)进行,确保在保持速度的同时,也能坚守品质。因此光是要做一只豆狮,从煮糖浆、塑形、冷却及包装,就得花上半天的时间,但当5-6个师傅同时开工,一天能完成的数量则大约是介于60到80只。
根据荣成礼坊的销售数据,糖狮的销量主要是以宫庙为主,主要是购买来让信徒借回家;但因为“借一只还两只”的习俗,因此购买糖狮的散户也不在少数。而销售地点主要集中在麻坡,只有少数订单是来自柔佛州其他县市如峇株巴辖和居銮,因此他相信,这个习俗只在柔佛州,尤其是潮州人较多的县市较广为流传。
糖狮豆狮可食用好保存 只要不晒太阳不高温
由于制作糖狮和豆狮所用的材料基本上都是食材,因此黄祖伦也请信徒们安心食用,“糖狮就是糖浆嘛,以前的老人家在请回糖狮后,就会刮糖狮的糖来泡咖啡,祈求平安;豆狮则是在制作豆麻条(一种花生或芝麻制成的潮州喜糖)的基础上,将带花生和芝麻的糖浆塑造成狮子的形象,当然也可以食用,只是现在生活素质提高了,很多人也都不吃了。”
糖浆制成的东西,最怕的就是惹蚂蚁,但采用密封包装的糖狮与豆狮,则不会有这种困扰,因此黄祖伦笃定说,“像我家也是将糖狮和豆狮放在神龛一年,只要包装不破,就不会惹蚂蚁。当然,你存放的地点必须阴凉,不能晒太阳,因为这是糖浆制成的东西,温度一高糖就会融化,就很难维持形状了。
糖狮豆狮销量虽降 文化传承千金不换
他坦言,这份工作非常考究经验,同时师傅的手也必须很耐热,而糖狮与豆狮又是季节限定的产品,较缺乏锻炼机会,目前只有一名老师傅负责,所幸饼家的其他年轻师傅也在学习着,因此还不至于青黄不接。但豆狮的销售量并不是特别高,大约在400到500只左右,尤其近年来更呈下降的趋势。
“现在的年轻人比较少参与‘借糖狮’这种传统仪式,他们更倾向于与家人共度春节时光,尤其‘借糖狮’是落在元宵节,但年轻人很多都在外地打拼,无法回来参加仪式,所以开始有销量下降的趋势。因此,有很多饼家不愿意再做糖狮和豆狮,目前全麻坡包括荣成在内,只有2家饼家愿意制作糖狮和豆狮。“
虽然销量下降,但黄祖伦坚持,荣成礼坊依旧会坚持制作糖狮与豆狮,因为这不仅仅是商品,更包含着潮州先民漂洋过海,在这里落地生根时,最浅显、也最重要的愿望。
“糖狮、豆狮并不只是供品,它也是一种文化的传承,为什么要‘借糖狮’?它的核心价值就是希望祈求一家人齐齐整整、平平安安,这是我们潮州先民南来最基本、也是最重要的愿望。因此我们会继续制作糖狮、豆狮,因为有些东西我们不去做,它就会消失了!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