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新冠病毒突袭,中国第一大都市上海在 “社会面清零”的前提下,3月28日开始实施了“分区封控”管理。所谓的“分区封控”,有点像比赛一样分上下半场的方式,以黄浦江为界,将上海分为两区封控,此举动吸引了世界各国的关注。
上海是中国最国际化的大都市之一,有十里洋场的声誉,来自不同国度的外国人聚集在此,涉足不同的工作领域,过着不同的生活。但是在上海疫情持续、中国严格防疫的情况下,他们同样被迫困守家中,失去了自由。
教师布鲁斯连去机场都困难重重
外籍教师布鲁斯(匿名)在上海居住了8年,上海封城后,他和妻儿被困在公寓里,他们都迫切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国家。“自2019年以来,我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了,他们也从未见过我去年出生的二女儿。 我妻子的父母也从未见过他们的外孙女。”布鲁斯说。
虽然上海机场每天都有很多航班,但布鲁斯说,从家里到机场成了一段不可能的旅程。除了机票昂贵,还要克服三个障碍。
他接受《美国之音》访问说:“首先,你必须被允许出你的公寓和小区去机场。在现阶段,我们基本上不能离开公寓。我们楼关了,小区也关了。你必须请居委会批准,有一个特殊的通行才能出去,要拿到这些通行证非常挑战。我还请大使馆和工作单位帮忙,结果都被拒。”
其次是新冠检测。必须是搭机前48小时的阴性检测结果才有效,但检测的时间和取得结果的时间都不确定,很难在上飞机前的限定时间内拿到测试报告。
第三是交通,布鲁斯说:“过去的几天里仍然没有前往机场的交通工具。没有地铁和公共汽车,没有出租车,没有优步。唯一运行的是上海机场一线,幸好离我家只有六公里,所以我们准备带着婴儿和孩子步行六公里到车站去。”
最头疼缺乏食品和饮用水
他说:“上海的(自来)水一般是不能喝的,因为里面有重金属。我们通常喝瓶装水,但很难买到,水的供应是当务之急。现在基本上必须通过网上购买食物,但竞争非常激烈,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买到太多。我们已经订购了几样东西,但还没有到货。所以仍然完全依赖在封城前购买的食物以及政府发放的食品,但那些根本不足以养活一个四口之家。”
封城两周后,布鲁斯一直在吃罐头和方便面。“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水果了,唯一的新鲜蔬菜是政府发放的。”
好心邻居互相帮忙
布鲁斯说:“幸好邻居们非常乐于助人,给我们一些鸡蛋,还有负责购买食物邻居联系了我,帮我买了几样东西。总的来说,小区里的人本来就很团结,而且我们都经历同样的事。”
由于小区里婴儿不多,布鲁斯无法通过团购买到婴儿用品。布鲁斯说:“团购中没有婴儿用品和水,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能够买到这些东西。”
欧洲博士生小马活在恐惧中
布鲁斯有妻儿的陪伴和邻居的帮助,但欧洲来的博士生小马(化名)则没那么幸运。如果没有封城,他现在已经完成学业,踏上了归国路。封城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。
他对《美国之音》说,他现在生活在恐惧之中:“我在这里感觉不安全。我害怕被绑架到中央隔离设施,并被关在那里不知道到什么时候。我怕我的猫会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打死。我担心他们不会让我去机场离开这个地方。”
“我是大楼里唯一的外国人,而且可能是整个社区中唯一的外国人。与同龄人隔绝对我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。这里没有人跟我说话。”
如果说要取得物资对上海本地人来说是难事,那对小马这种语言不通的外国人更是难上加难。
“因为我真的看不懂中文,无法下订单,最后我就被落下了。最近,我的室友开始一起下大宗订单,但他们没有帮助我,我看着他们收到鸡蛋和蔬菜,而我只能靠以前室友搬走时忘记扔掉的剩菜填肚子。”
此外,小马只能依靠学校的食品包,主要包含方便面、一些新鲜蔬菜和猪肉罐头,还有从政府那里得到一些食物,但这些食物非常稀缺和随机。
“我本应该完成博士论文的,但我的工作效率极低。前一个半星期都是因为饥饿。”小马说。
美国商人汤姆生意受阻
美国商人汤姆(Tom Ward)的生活上似乎是比较轻松,今年77岁的他已经在上海生活了24年,自称是上海本地人。
沃德说:“我想念能出门的日子,在附近小区散步,自己去挑想买的东西。例如,在我家门外是一个很大的菜市场,我和那个菜贩买菜也有12,13年了,他都认识我了。”
沃德承认,他现在的生活并不代表大多数上海人或中国人正在经历的生活。虽然他不认为外国人在上海得到了特殊优待,但是他说,“我只是认为我们有优势、经济和教育优势,能过上更好的生活。”
“我们住在市中心,是一个管理良好的综合大楼,有一家专业的管理公司负责所有的维修、安全和服务。居民大部分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专业人士。因此,我们很快就能够获得管理公司的帮助,并能够组成我们自己的采购团队完成采买。”沃德说。
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沃德虽然生活上没有过多烦恼,但作为上海一家从事咨询行业的美商公司负责人,他的生意却因为封城而受挫。由于无法出行,他的一个大项目被推迟,这个项目占他全年一半的营业额。
沃德说:“我们刚刚与日本一家大型制造商完成了一个项目,他们想继续进行另一个项目。但是,他们想要亲自面对面谈,敲定工作范围并启动项目,而不是在Zoom上见面。但他们远在浦东,我们去不了,所以现在已经推迟了几个月。”
这样的情况在外籍商人圈中并不少见,上海美国商会近期做的调查显示,商会大多数受访者对上海封城的做法不满。
也是上海美国商会成员的德他说:“我知道有很多不满的外国人想离开,或者他们的家人想离开。但迄今为止,他们还没有表达出反叛的意见。大多数情况下,他们只是接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