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访：小叶 / 摄影：Foong Chee
丹斯里周宝琼在1972年加入马华，她是第一位马华妇女组主席，也是第一位华裔女国会议员。在保守的70年代，周宝琼成为当代妇女的标杆，她展示了女性的多重角色，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家庭与社会的需求，引领妇女走出厨房，拓展人生的版图。
丹斯里周宝琼1927年出生于香港，念大学时认识丈夫张耀宗，随后就跟着先生前来马来西亚定居。张耀宗是一名医生，在首都半山芭开了一家“张药房”，他妙手仁心，病人前来看病领药，他仅收费三块半；人民保姆——警察来看病，他甚至免费为对方看病。因此，张药房从一大早营业早晚上，忙碌不已，而周宝琼则成为丈夫的贤内助，在家中相夫教子。
周宝琼在孩子十多岁的时候，就送他们出国念书，她经常出国探望他们。一直到孩子念大学，可以自立后，周宝琼就可以腾出更多闲暇的时间了。
“当时我觉得很寂寞啊！我的好朋友，已故大马红新月会前总秘书Datin Paduka Ruby Lee见我如此空闲，邀请我一起做慈善。她是一位慈善家，做很多福利工作，我还记得我的第一个慈善服务是到中央医院的残障儿童病房，陪他们唱歌、写字、读书、玩游戏，孩子们都很开心！”
◼ 政治旅途的开始
当时周宝琼活跃于各项社会活动，1972年，她与几位好友在中华大会堂举行38妇女节的聚会活动，吸引了5000名妇女前来参加，场面十分震撼。周宝琼忆诉：“当时，时任马华总会长陈修信也有出席活动，他见现场阵容那么大，十分感动，立刻宣布成立马华妇女组运动，委任我担任雪州马华妇女组主席。”
1972年7月5日，马华雪州妇女组正式成立，由周宝琼担任主席，时任马华总会长陈修信倡议设立马华全国妇女组，并授命周宝琼筹备。1975年，在马华公会成立26年后，马华妇女组正式成立，周宝琼担任第一位马华全国妇女组主席。
“由此开始，我放下慈善服务工作，踏上政途。” 周宝琼带领妇女组党员，踏遍全国各地，鼓励华裔妇女走出厨房，多参加社会活动，增加自己的见识与见闻，提升智慧。”
同年，周宝琼也创造的历史，被马华公会派她参加雪州士拉央补选，她也不负党的信任，取得压倒性的胜利，成为我国首位华裔女国会议员。“我真的很难忘，在投票当天，有逾千位马华全国妇女都来支持我、帮助我，场面很震撼。”
周宝琼的胜出，不仅仅是为马华打了漂亮的一战，也为70年代初期妇女参政掀开新页，让社会看见女性的力量。此后，周宝琼更加积极带动妇女运动，鼓励女性参政。在保守的70年代，大多数妇女固守家庭主妇的角色，成日在家面对柴米油盐，没有机会参与社会活动。
作为全国妇女组主席，周宝琼勇敢为女性发声，鼓励妇女走出厨房，争取妇女参与活动的机会。
虽然事隔多年，但周宝琼依旧难忘推动妇女活动所面对的困境。许多男性担心妇女一旦参与社会活动，机会置家庭而不顾。“我不是要妇女放下家务事，而是鼓励妇女安排好时间，照顾好家庭的同时，自己也可以进步。家庭与社会活动平衡兼顾，就没有问题了。”
◼ 掀开女性从政新篇章
从1970-80年代，周宝琼是妇女们的典范。她认为，妇女能够走出封建的环境有利而无弊，因为这可以让女性认识自己的身份，争取妇女应有的权益，使自己进步，对于家务事的处理也会更显成熟及明理。因此，尽管已退休多年，周宝琼依旧斩钉截铁说：“妇女参政是好事！”简而有力的回应，可以想象她在年轻时的领袖风范。
在周宝琼从政的路上，创造了许多华裔女性的第一次。1981年7月19日，周宝琼受委出任卫生部政务次长，成为大马首位华裔女性政务次长。1982年4月29日，周宝琼升任文化、青年及体育部副部长。这些都是她一生中引以为傲的风光伟绩。
不仅如此，周宝琼对马华公会的付出有目共睹，因此她得到马华公会的推荐，受封拿汀巴杜卡和丹斯里，她心存感恩之际，也感到自豪与骄傲。“马华公会首次推荐妇女受封这两个头衔，我觉得很骄傲！能够号召那么多华裔妇女加入妇女组，我觉得很成功，也很值得骄傲。”
在周宝琼在位期间，推动了不少改革，改善妇女权益，包括推动非穆斯林婚姻离婚改革法修正案，定下非穆斯林一夫一妻制度，保护女性权益。在1982年 3月1日之前，按照华人传统习俗仪式进行的婚姻，都被视为有效及合法。但在《1976年法律改革婚姻与离婚法令》下，所有在1982年 3月1日之后的婚姻，必须在“婚姻注册官”主持下，男女双方才正式结为合法夫妻，大大地保护了女性在婚姻中的地位。
“当时有很多男人反对（这项改革）！我们就不停地解释，男人啊！你们不用彷徨，不用难过！因为这个制度不止保护太太，也保护你的女儿、妹妹，她们都是女人，所以这样不好吗？”
虽然这项法令已成功落实多年，但周宝琼不忘感谢当时一起合作的妇女组织，有情有义。“马华妇女组提出这项建议，但我们要靠全国妇女组织及社团的合作、会议商讨，直到国会会议通过修订法例，才能够落实。”
◼ 回归家庭 不忘慈善
1986年，周宝琼在60岁那年选择卸下主席一职，回归家庭。“我选择退休，是因为妈妈的一句话：‘你要照顾丈夫，不能一直在外面。’是啊！从政的时候真的很忙，早晚都不见人影。后来因为丈夫生病了，他进行了心脏绕道手术，健康每况愈下，所以我一直照顾到他79岁往生为止。”
1986年退休后，周宝琼跟三五知己办了一间粤曲文化社团，她空闲时练习唱粤曲，训练自己唱广东大戏的技巧，也曾经为了慈善社团筹款而登台表演。说起自己喜欢的粤曲，周宝琼眼神炯炯有神，还即兴唱了一段《龙凤店》。末了还俏皮地问大家：“OK？”可见她对粤曲的喜爱程度。
除此之外，周宝琼也是安邦福利委员会的主席，多年来一直为安邦老人院筹款。她之前因为自己年事已高，想卸下主席一职，但却被会员们积极挽留。周宝琼说，第一次去探访老人院时，回到家简直无法入眠。
“院里有50位老人，那里下雨会淹水；空间不足，老人家要在床上吃饭。有一次我去参加会议碰上雨天，雨水一直淹到我的膝盖，我说不行了不行了！你们不走，我走！因为我不会游泳呀！”
回到家后，周宝琼心里很不安，决心要改善老人院的情况，因此开始办义卖会、举行慈善戏剧演出，20年间为福利委员会筹募到不少基金。后来更认识了几位慈善家，要求他们乐捐，重建老人院。
2003年，委员会共筹得180万，得以重建安邦老人院。2005年，老人院竣工，周宝琼大赞崭新的老人院设备良好，也很现代化，这样的规模正好让老人安享晚年。“我要谢谢政府给予很大的帮助，也为老人院提供津贴。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家需要聘请工人照顾，幸好，不时有善长人翁前来乐捐，让老人家的生活过得很舒服。”
周宝琼虽然已年届96，平常也需要家人的照顾，但她依然关怀院内的老人。她怜惜地说：“虽然我们没有收留生病和残疾老人，可是如果院里的老人老来得病，我们总不能弃之不顾！他们不是公仔，不是说不要了就丢在一边，我们还是要请工人照顾。”
周宝琼和先生育有三男二女，及五位内外孙。她的孩子们个个事业有成，有些已长期在国外发展，目前她与次子及幼女同住。
“我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和朋友外出喝茶吃饭，我不能走路，没有去旅行了。年纪大了！你以为我还小吗？”
周宝琼自喻年纪不轻，但是空闲时不忘写作、和朋友们谈谈粤曲文化社团事宜，再不然就去探望女儿和弟弟，日子倒也乐得清闲。国外的孩子每年新年及周宝琼生日时会回国陪伴她，儿孙福不浅。
“我很感恩老天爷保佑，我的丈夫可以支持我的生活，现在孩子们经济也不差，事业有成，也很孝顺我。”
“我要趁这次机会谢谢全国马华妇女组，谢谢她们多年来给我的协助和支持，谢谢她们的努力，继续为国、为民、为党、为家、为妇女组贡献。尤其是林香莲秘书，拿督邓育桓，她们一直在我的身边支持我。我要祝福妇女组越来越强大，继续稳定、长存。
大马妇女勇敢踏出来，她们的人生志向进步了！尽管没有我的领导，她们依然那么努力服务人民。见到这样的成果，我很满足、自豪与安慰。”
后记：
早年的周宝琼和一般妇女一样，全身投入在家庭，直到1972年踏入政坛，活出自己精彩的政治生涯；1986年退休后，结合自己的兴趣与慈善使命，继续在生活上照亮他人。
回顾自己的一生，周宝琼说，自己的政治服务工作很顺利也很成功，自己和妇女组同志很努力工作，增加了许多智慧与经验，从来都没有后悔选择政治这条路。在她的号召下，马华妇女组会员从300人激增到4万人，看到妇女们勇敢踏出第一步，是周宝琼最想见到的改变。
